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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十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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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便如謝嫣然所說的那樣,不過幾日,北堂奕就被彈劾北堂墨染的折子煩的頭痛,這些上書的大臣一個個都言之鑿鑿,有理有據,但是總結下來都是一個意思,宸王辱了謝家千金的清白,有違禮教,理應好好的懲治,以正國威。

北堂奕看這些折子看的是好氣又好笑,他心裏明白,北堂墨染一直悶不吭聲就說明這些事跟他脫不了關系,所以他一方面氣北堂墨染沒事找事給他添了工作量,一方面又覺得北堂墨染無恥的追妻手段很搞笑,同時還帶了點八卦之心地想謝嫣然不是一直很喜歡皇叔嗎,怎麽皇叔還要用上這種方法呢?

不過好奇歸好奇,北堂墨染那裏他是不敢問的,畢竟以北堂墨染的性格,要是真把他惹煩了,他怕是又要給自己找事幹。

其實八卦之心人皆有之,除了北堂奕這個黃道國的皇帝八卦,黃道國的百姓也是八卦的不得了。可以說這事兒一出以後,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討論,連跑去吃個爆炒小龍蝦都能把這事兒當做下酒菜給說個沒完沒了。謝府和宸王府門前更是門庭若市,熱鬧的不得了,大家都想著抓住第一手情報,回去好好八卦。

短短幾天功夫,故事已經由一開始的謝星主住在宸王府裏,兩人關系不一般變成了謝星主和宸王青梅竹馬,兩情相悅但因為謝星主原本的婚約宸王只能苦苦守候,後來婚約解除本以為兩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,卻沒想到一場戰亂使兩人迫不得已天各一方,但是宸王癡心不改,更是為了謝星主沖冠一怒為紅顏,經歷九死一生,才把謝嫣然從虎爪之下解救出來。

這一長串跌宕起伏、波瀾壯闊的愛情故事聽得小荷簡直是目瞪口呆,面對堪比說書人的油條攤老板,連油條都忘了拿,大張著個嘴轉身就回了謝府,路上還想著千萬不能讓小姐知道,不然小姐一定一口氣暈過去。

眼看事情在百姓中越演越烈,朝堂上也免不了紛爭,有不少之前看不慣北堂墨染的大臣開始借題發揮,和北堂墨染的人在朝上打嘴仗,吵得北堂奕頭痛。北堂墨染倒是一直安靜,一副全憑皇上做主的樣子。

北堂奕看看好似面癱了的北堂墨染,再看看鐵青著臉的謝相,又看了看還在打嘴仗的兩撥人,心裏哀嘆一聲,這得罪人的差事最後還是要朕來做。

“幾位大臣說的很有道理,朕也明白了。”北堂奕揉著太陽穴,“既然如此,朕就賜婚於宸王,可好?”

爭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俱是一楞,還未來得及反應,北堂墨染就上前一步謝了恩。北堂墨染的人自是隨著北堂墨染讚嘆皇上聖明,另一撥本想借著這件事打壓宸王的大臣也只能訕訕地閉了嘴。

北堂奕心裏慶幸終於把這事兒給解決了,一轉眼看見謝相黑的像鍋底的臉,一個顫顫趕緊移走了眼神,皇上真不是人做的差事。

婚期定在半月以後,有人感嘆這未免也有些倉促了,不過更多的人卻是在打趣怕是宸王和謝星主都等不了那麽久了,這兜兜轉轉還是等到你的愛情故事已經快被神話成傳說了,現在的謝嫣然和北堂墨染在眾人眼裏就是所謂的伉儷情深。

謝嫣然是在一片吵鬧聲中被驚醒的,屋外人聲鼎沸,腳步雜亂,有母親身邊的媽媽喜氣洋洋的聲音還有小荷不安的勸阻聲。

謝嫣然皺皺眉,披了外衣踏出屋去,屋外的陽光猛烈,刺的謝嫣然閉了閉眼,再睜開眼時,是滿眼的紅木箱子。

劉媽媽對著有些驚訝的謝嫣然笑:“小姐。”

劉媽媽是個胖婦人,陪在母親身邊已有二十餘載,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瞇起來,看起來可愛極了。幼時的謝嫣然最喜歡看劉媽媽笑,每次看到她都會笑起來,然而現在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。

“這些都是什麽?”謝嫣然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嗓音嘶啞的厲害,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。小荷連忙進屋倒了杯水給她,卻只是被謝嫣然輕輕推開。

謝嫣然又問了一遍:“這都是什麽?”

劉媽媽也發現謝嫣然的表現不大對,說話的聲音由開始的喜氣洋洋變得訕訕地:“這些……是宸王府送來的,聘禮。”

謝嫣然沒有再說話,楞楞地看著那些箱子,過了會兒才又開口:“直接搬到庫房就好的東西,為什麽搬到我院子裏來?”

“這不是,想著讓小姐您看看嗎?”

“不必了。”

謝嫣然垂下眸,轉身進屋:“勞煩媽媽,搬出去吧。”

院裏眾人都被謝嫣然的態度給弄懵了,跟小荷玩的好的翠柳拉了拉小荷:“怎麽回事兒?小姐怎麽表現的好像要成親的人不是她一樣?”

小荷看看翠柳,又看看謝嫣然緊閉的屋子,嘆了口氣,招呼著大家趕快把箱子再搬出去。

謝嫣然坐在屋子裏聽著外面人搬箱子時發出的嘈雜聲音,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一般。嫁給北堂墨染,這是她多少年來的願望,然而那時候的她卻從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時候,以這樣的方式,帶著這樣的心情。

謝嫣然閉上眼睛,又看到那一年的繁花錦簇中長身玉立的少年,那是她一生的魔障。

大婚之日,謝嫣然看著銅鏡中一身紅妝的自己,低聲笑了笑,和站在一旁的洛菲菲吐槽:“你覺得是這件喜服好看,還是之前那件好看?”

洛菲菲替她仔仔細細地整理發冠:“嫣然,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。”

洛菲菲停住手,對著謝嫣然笑起來:“過了今天,我就要管你叫皇嬸了。可以啊,嫣然,長輩份了。”

謝嫣然還未說話,就聽到屋的鞭炮聲響起,喜娘沖進了屋:“吉時已到,新娘子,請吧。”

小荷手腳麻利地替謝嫣然蓋上蓋頭,扶著謝嫣然趴上了喜娘的背。

在鞭炮聲中,在嗩吶聲中,在四處的笑聲、人聲中,謝嫣然出嫁了。

謝嫣然坐在婚房裏,還是覺得一切都不怎麽真實。她嫁人了?嫁給北堂墨染了?這都是真的嗎?

謝嫣然簡直要懷疑這是一場夢,或許這就是一場夢,很快她就會醒來,回到現實中,在那裏,北堂墨染依舊不在意她,不喜歡她,對他而言,她只是謝相的女兒,是巨蟹座的星主,是他幼時的玩伴,除此以外,再無任何其他的意義。

又或者,她已經死了,死在了大熊國太子的□□下,這些只是她臨死前的幻想,很快她就會徹底的死去,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,然後腐爛,發臭,只剩一堆白骨。

謝嫣然這樣想著,身上就開始發冷,她一邊想象著自己已經變成一堆骨頭的樣子,一邊伸著顫抖的手想去掀開蓋頭。

可那冰涼的手才剛剛觸到蓋頭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握住。

男子清冷還帶著些酒香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:“新娘子不能碰蓋頭,不吉利。”

話音剛落,蓋頭就被掀落在地,謝嫣然眨眨眼,適應了室中的燭火以後才擡起頭看向男子。

他好像沒什麽變化,只是瘦了些,謝嫣然這樣懵懵的想著,可說出的話卻截然不同:“你喝酒了?”

“喝了些,”北堂墨染淺笑著,坐在了謝嫣然的身邊,“嫣然,你餓了嗎?我讓廚房送點甜湯來。”

謝嫣然卻只想問比甜湯更重要的事情:“為什麽?”

北堂墨染臉上的笑凝結住:“什麽?”

“為什麽要娶我?”

“嫣然,”北堂墨染挪開眼睛,想轉開話題“今天是好日子,我們不說這些――”

謝嫣然卻不給他這個機會:“我想了很久,都沒有想明白,你為什麽要娶我?因為愧疚?我那日說的話都是認真的。你不欠我什麽。”

“嫣然――”

“還是你只是不想一個一直對你說著喜歡你的人放下你?你娶我,只是為了把我留在你身邊,為了看我繼續在你身邊苦苦掙紮――”

“嫣然!”北堂墨染的聲音沈下來,不見剛剛那個隨意的他,“你為什麽就不能想想那個最普通、最平凡的原因呢?”

北堂墨染看著謝嫣然,眼底是柔情萬種:“嫣然,我心悅你。”

謝嫣然看著燭火下認真的北堂墨染,那光溫暖,映的他眉眼如畫,卻看的謝嫣然心裏一片悲涼,再開口時,不自覺地就哽咽了起來:“你不喜歡我。就算喜歡,喜歡的也是那個失憶的謝嫣然。”

“她就是你啊。”

“她不是我。”謝嫣然的眼淚來的悄無聲息,“王爺,不同的經歷會造就不同的個體。你覺得她是我,的確,我們有著相同的身份、相貌、聲音,但是,我們是不同的個體。換句話說,在你面前的這個謝嫣然恢覆記憶之時,那個你喜歡的謝嫣然就已經死了。”

北堂墨染看著謝嫣然,眼神深邃:“但你們有著相同的靈魂,靈魂的特質是沒有辦法改變的。”

“我喜歡你拿著大道理胡說八道的樣子,喜歡你為了朋友瞎出主意的樣子,喜歡你的溫柔和善良,也喜歡你的任性和偷懶。謝嫣然,之前是我忽略了太多,但我希望現在還不算晚。我喜歡和你呆在一起,我不想放開你,我想如果我不抓牢你,這世上所有的夕陽都會黯淡失色。”

“所以我用了這種方法,”北堂墨染低下頭,也有眼淚溢出眼眶,“因為,嫣然你懂我,卻不肯信我。”

“不過沒關系,”北堂墨染又擡起頭,緊緊握住謝嫣然的雙手,“現在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了,總有一天,你會相信我的。我會讓你看見,我對你的真心。”

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你,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向你證明這一切我心甘情願。

讓你等了十年那麽久可真是對不起,所以現在,我還你很多很多個十年,所以嫣然,請你留下來,陪著我。

我們一起走下去,走到滄海桑田,走到須發皆白,我向你許諾,永遠都不會再放開你。

因為,我喜歡你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寫了很多遍,又改了很多遍,覺得大團圓不錯,又覺得相忘於天涯也不錯,想著繼續寫下去吧,又想著也沒什麽可寫的了。

其實王爺和嫣然之間並沒有什麽太覆雜的事情,唯一覆雜的也是這世間最覆雜的――人心。她愛他他不知道,他知道了又困惑自己愛不愛她,明明前路是一片光明,卻往往會被人心攪的混亂。

如果是在現實生活裏,如果我是嫣然,我一定不會回頭,不過我也一定不會喜歡一個人十年是了。我喜歡這些為愛執著的女子,她們的倔強好像清晨花葉上的露珠,在別人眼裏是微不足道的存在,可哪怕是一顆小小的露珠,也是能映射出彩虹的存在啊。所以我希望能給她們一個好結局,希望她們能得償所願,一生平安。

那麽,《於燈火闌珊處的你》就此完結,撒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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